【周叶/王喻】九霄【14】
14.千丝万缕
周泽楷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叶修的情绪，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
可据他所知，叶修在国内应该也没有至亲一起过节了。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里，一个人过的话也太孤单了吧。
周泽楷任由水流冲刷着手上的泡沫，脑子里思绪繁杂乱七八糟的，还腾出一点来暗自庆幸叶修没有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留下来。
为什么陪他过节。
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周泽楷不想也不敢去面对。
天知道他和叶修怎么会变成这样。
擦完手的周泽楷走出厨房，发现叶修不在客厅。上到二楼发现卧室和书房都没有光亮，他有点奇怪，也没听见人出门的声音啊。这是去哪了？
“洗完了？”周泽楷往声源寻去，发现叶修在阳台上，显然是听见他上楼的动静：“嗯。”
“过来。”叶修招了招手，周泽楷推开阳台的门，才发现叶修盘着腿坐在长软凳上，腿边放着瓶红酒，已经下去一半了。
“坐。”叶修懒洋洋支起身子往后面的墙上靠，给周泽楷腾出坐的地方。周泽楷怕他背脊着凉，忙把一旁闲置的软垫拽过来给人垫上。
叶修手里还拿着玻璃的高脚杯，酒红的液体在其中随着人的动作晃晃悠悠，看得周泽楷有点紧张，生怕这祖宗下一秒就给扔出去了。
“其实我最讨厌的节日就是圣诞节了。”冬夜的风大且凉，叶修的声音被吹得模模糊糊，传进周泽楷的耳朵里，恍惚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我父母，就是平安夜出的事。”
“平安夜，一点儿都不平安。阖家欢乐的日子，对我来说，只是年复一年的噩梦罢了。”叶修笑了笑，“我二十二岁那年的圣诞节，是在医院里过的。满目的白，像雪，又像雾，风一吹，都不在了。”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过过圣诞节。我从叶家搬出来，只身来到香港。我母亲是香港人，她对这里有感情，父亲工作再忙也会抽空每年陪她回来几趟，这里对我来说，比意大利，更有人情味。”
叶修对着明月举起了酒杯，莹白的月光映衬着酒液愈发红艳，他眯起眼睛，而后一饮而尽。
周泽楷不知道说什么好，生离死别面前，所有安慰的话都太无足轻重。他犹豫了半晌，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叶修的头。
“周泽楷。”叶修突然叫他的名字，周泽楷下意识看向他：“嗯？”
叶修转过头来，伸手扒住周泽楷的肩，也不管因此被自己打翻在地的杯子和从中滚落出的几滴残留的酒液，半个身子都凑上去，两人的距离近到鼻息都纠缠在一处。
周泽楷浑身僵硬，又得扶着叶修怕他摔下去，一时间避无可避，被迫和人四目相对。
“你喝多了……”周泽楷企图把人扶正坐好，叶修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反而凑得更近一分：“我没有。”
“你是我二十二岁以后，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叶修勾住人的脖颈，将柔软的唇送上去。周泽楷瞪大眼睛，竟忘了拒绝。
就在两人双唇相触的前一刻，叶修浑身气力一松，歪倒在周泽楷怀中，睡了过去。周泽楷下意识地接住，抱着人久久反应不过来，只有如擂鼓般的心跳提醒着他刚刚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阿嚏！”喻文州隔着老远都听见打喷嚏的声音，抱着文件敲门进去，果不其然瞧见抱着纸巾盒鼻尖都被揩红了的叶修：“你感冒了？”
“阿嚏！”他话音刚落，叶修又是一个喷嚏，周泽楷提着保温盒随后进门：“喻总。”
“什么情况？”喻文州瞧了瞧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周泽楷，又看了眼霜打茄子一般的叶修，忍不住摇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人家都好好的，你这身体也太差了。”
叶修不理他，打开周泽楷递过来的保温盒，扑鼻而来的辛辣姜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周泽楷拿出一次性吸管给人，叶修勉为其难喝了几口，还没等说话周泽楷就拆开一颗奶糖喂到人嘴边，叶修抿进唇中，紧皱的眉头这才缓和了些。
喻文州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粉红，简直想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上赶着来吃狗粮。他面无表情地把那一摞文件拍在叶修面前：“糖也吃了，可以干活了吧叶总。”
叶修吸了吸鼻子，翻开最上面的文件：“谈好了？”
“嗯。”喻文州给他指出几处标红的地方，“五哥那边好说，货从郑家码头进就可以。”
“我们阿喻真厉害。”叶修笑眯眯地，喻文州却挑起了眉：“你这逗宠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没有~”叶修毫无说服力地否认了，直接掀开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你办事，我放心。”
喻文州斜他一眼，收好文件：“实在难受得厉害就回去歇着，公司没了你一天两天也不会倒闭。”
“年末正是忙的时候，你这么纵容我，我都要感动了。”叶修作势要拉住人袖子擦拭眼泪，被喻文州眼疾手快地躲开了：“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真无情。”叶修摆出哀怨脸，“亏人家刚刚感动得还想以身相许来着。”
饶是冷静淡定如喻文州，也忍不住额角一抽。他内心默念不可以打病人，把视线转向一旁静默站着的周泽楷：“小周，你跟我下去一趟，给他拿点药。”
周泽楷点头，刚迈开腿就被叶修一把抱住了胳膊。
“你去哪？去多久？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吗？”一连串的问题听得喻文州不忍直视，周泽楷也颇为无奈。他抽出自己的胳膊，看着叶修委屈巴巴的小表情，虽然知道人只是戏多爱演，仍然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下人的头顶以示安抚。
叶修显然被这个动作取悦了，也不再闹，继续看着文件，选择性无视了一旁震惊的喻文州。
“喻总，走吧。”还是周泽楷走到门口，出声唤回了喻文州的神智。
电梯下行，向来在各种场合里游刃有余的喻文州此刻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他实在想问问周泽楷和叶修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两人隔几天在他面前就是另一幅样子了，偏偏当事人还都不觉得，就算是恋爱这进度也太突飞猛进了点吧。
周泽楷也心事重重。
叶修着凉是因为那日在阳台受了风，睡着之后周泽楷抱他进屋，才发现他光着脚，大冬天的不感冒才怪。他没办法，一边照顾着，一边试探叶修对那天晚上的记忆，可看叶修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记得差点亲了他，他又不能直接问，也只好装聋作哑当做没发生过。
只是心里总有点不得劲就是了。
“小周……”喻文州犹犹豫豫地开口，真当周泽楷以询问目光看过来时又觉得不妥，“……算了，没什么。”
周泽楷看人一脸欲言又止，哪能不知道喻文州想说什么：“喻总，您是不是想问我和叶总？”
喻文州点点头：“我作为叶修的好朋友，想关心一下他的感情状况，不过想想，总归这也只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旁人实在插不上话。是我唐突了，你别见怪。”
他这么坦然，倒让周泽楷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和叶总……不是您想的那样。”
话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周泽楷想了想他和叶修的相处方式，有点头疼。也不怪喻文州会误会，如果换做自己，说不定想得更过分。
喻文州听了他这毫无说服力的话，神色有一瞬间的微妙，看了周泽楷好几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GLORY对面就有一家药房，喻文州和周泽楷穿过马路，一前一后踏进店里。
“喻先生。”店员似乎和喻文州很熟，看到他就笑开了，“您来买药啊？”
“嗯。”喻文州点点头，给周泽楷介绍道，“这位是花姐。我和她也算熟人了，平日有什么不舒服，可以让她给看看。”
周泽楷点了点头，算是和人打过招呼。
喻文州也不见外，抽了张一旁空白的单子拿起柜台上的笔就写下几种药物的名字和剂量，递给花姐让她帮忙取一下。花姐去药柜抓药，喻文州想起什么似的，嘱咐周泽楷道：“叶修体质比较特殊，吃中药会比西药效果好。而且他有几种药物过敏，一会儿回去我写给你，他有时候不记事儿，你记得提醒他。”
周泽楷有点愣，应声说好，心想怪不得叶修吃了两天胶囊也不见好转。
他怎么不告诉自己体质的问题？
没等周泽楷想个明白，喻文州抬起来的目光一顿，越过他的肩，看向他身后。
周泽楷顺着人视线转过身去，正撞上对面穿着白大褂的人的视线，微微睁大了眼。
张新杰的目光在周泽楷脸上一扫而过，毫无波澜且并未停留，反倒是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喻文州时变得生动了起来：“……喻师兄？”
喻……师兄？？？
周泽楷侧过头去看喻文州，后者笑着点了点头：“新杰，好久不见。”
……还真认识啊。
这世界会不会太小了点。
没等他消化掉“任务目标之一和自己的同事是师兄弟关系”的现实，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都能碰见，你说我们这缘分，是不是太深了点？喻先生。”
周泽楷转过去看了一眼，王杰希倚着门框，正笑着看向他身边的人。
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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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王杰希：听说你和我老婆认识？
张新杰：……你老婆是谁？
张新杰：听说你和我师兄认识？
王杰希：你师兄是谁？
周泽楷：【看着自己两位同事】【目瞪口呆.jpg】贵圈真乱……
喻文州：^^
叶修：掐指一算 我男朋友被三个心脏包围了
周泽楷：……男朋友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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