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王喻】九霄【19】
19.风起云涌
“老大！！！”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差点惊掉冯宪君手中的保温杯，他稳了稳自己正要去接水的手，隔着好几道墙都辨认出那是A组韩文清的下属孙翔的声音。
孙翔是刚来不到一年的小警员，咋咋呼呼的，平时不说话光看面相还能镇得住，一开口就完全破功了。冯宪君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歪打正着混进特调科的，权且当他傻人有傻福，是个吉祥物好了。
韩文清作为A组的组长，平时专门负责调查黑帮的组织活动。孙翔作为他的手下，智力不足体力有余，就被派去了平日行事最为嚣张的一个组织盯梢。自然，他也听见了孙翔这声呼喊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张一皱眉就令人不由得打颤的脸还没沉下来，就见孙翔气喘吁吁地撞了进门：“大事不好了！”
托孙翔的福，一大清早的全特别调查科都知道A组出了大事。
韩文清瞥见门外三三两两投来的目光，叫人把门带上把那些好奇隔绝在外，倒了杯水给人：“慌慌张张的，你这是见鬼了？”
孙翔确实跑得急，瘫在椅子上喘了好一会儿，接过韩文清递过来的一次性水杯直接灌下去半杯，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真的是见鬼了！”孙翔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挺俊秀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老大，之前您叫我盯的那个组织，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韩文清思忖着，难道是黑帮火并？没等他脑洞开起来，孙翔直接抖出了答案。
“它解散了。”
“……”韩文清落座的动作一顿，重新站直了身体，目光上移落在孙翔脸上，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什么？”
“解散了！”孙翔生怕人家没听清大声重复了一遍，复又降低音量迅速汇报道，“根据那边内部的线人报告，他们家老大被人发现死在了浴缸里，好像是昨晚洗澡的时候出的事儿，浴缸的水全是红的，那场面惨不忍睹，啧啧，佣人今早去家里打扫才发现，吓得魂都没了。”
“您说人一老大日子过得好好的，总不能是自杀吧？但又不知道是哪个仇家干的，大清早就一堆高层搁那开会，得出的结果就是，就地解散。”孙翔讲得眉飞色舞，跟街头说书似的，还拿手比划。
韩文清把这件事报告给冯宪君的时候，后者也是震惊不已。
“死了个老大就解散了？现在黑帮都走这么佛系的路线了吗？”冯宪君不敢置信，“开会没选个新老大吗？”
“蹊跷就蹊跷在这儿。”直接与线人联络的孙翔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有传言说那些高层也收到了死亡威胁，这年头动不动搏命的只有小弟，那些大哥金贵着呢，谁也不敢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啊，于是就，解散了。”
这听起来简直是当代玄幻故事。
冯宪君沉吟半晌，问了一句：“是哪个组织？”
“青合会。”
“阿叶。”房门被敲响两声，苏沐秋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电话，递给坐在周泽楷床边的叶修，“高老爷子的电话。”
叶修放下手上给周泽楷擦脸的毛巾，抬手接了电话，懒懒地“喂”了一声。
“小修啊，你这是什么意思？”高老爷子那边听起来就没有这么气定神闲了，也是，换做是谁手底下的势力悄无声息就被人清了一大块都不会有好心情，“如果有什么误会你可以跟我说，怎么一声不吭就直接动手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叶修揉了揉鼻尖，打了个哈欠：“老爷子，你有空来质问我，不如问问你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好事。”
高老爷子显然也是问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叶修这么一说，不由得放软了态度，转为柔情攻势：“小修啊，怎么说我也是和你爷爷一辈的人了，看着你长起来的，天大的事你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嘛。”
“商量？”叶修笑了一声，“如果那天不是他为我挡了那一箭，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命和您商量？您也说了，您和我爷爷是一辈的人，老人家还是在家养养花鸟的好，年轻人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高老爷子被噎得愣了一下，随即训斥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就算是你三叔也得给我几分面子的！”
“那您就去找他给您面子啊。”叶修懒得跟人绕弯子，“青合会的事情，您应该庆幸我只动了香港这边，不然您儿子也逃不了干系。”
高老爷子震怒：“叶修！你竟敢威胁我！”
“错了，老爷子。这不叫威胁。”叶修的视线落在窗外光秃的枝丫上，目光如同冬日寒风般凛冽，“劳烦您转告您儿子一声，我不管他背后是谁给了他什么好处，若他还不停手，您就提早给他准备后事吧。如果他不信这个邪，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信到十分。既然您是看着我长起来的，那您就应该知道，我叶修，说得出做得到。”
“你！”高老爷子气得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就没了下文，叶修也不想再败坏心情，把电话转手给了苏沐秋，示意人处理善后。
苏沐秋拿着电话转身出门去了，叶修垂下眼睫看自己指尖上淡淡的红痕，冷不丁被人拽住了衣角。
“醒了？”叶修偏头过去察看周泽楷肩头的伤口，见其没有裂开痕迹才扶着周泽楷慢慢坐起身来，“疼吗？”
周泽楷摇摇头，就着叶修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哑的嗓子。
他没开口问，叶修主动说了：“刚刚是高老爷子的电话，在问青合会的事情。”
周泽楷点点头。
受伤之后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得知是青合会做的，后续的事情叶修没多说，他就也不问，反正看样子叶修已经处理好了，他也给不出什么实质意见。
周泽楷扶着床沿要下来，被叶修一把扶住：“去哪？”
“卫生间。”周泽楷有点无奈，自从他受伤叶修就当他是什么易碎物品处处顾着，生怕有点闪失，“我只是肩膀受伤，又不是腿受伤。”
叶修这才放开人由他自己去，继续看那些喻文州送来的文件和报告。
临近年末，公司事情繁多，大老板为了照顾受伤的小情人索性搬了文件回家办公，大事小事都落在了二把手喻文州肩上。
还跟我嘴硬什么不是那种关系，喻文州想起叶修信誓旦旦指天画地的样儿，简直想翻白眼。
喻文州从GLORY大门口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门口停着的车亮了近光灯，照得喻文州眼睛一眯。
“上哪去啊喻总？”王杰希摇下车窗，墨镜后的眼带着笑，“我送你一程？”
天都要黑了戴的哪门子墨镜，喻文州投给人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王杰希对此免疫，自顾自道：“你看，你刚下班，我就走到这里，这缘分，绝了。”
“新杰没转告你我的话吗？”喻文州见人自说自话，有点想笑，将手揣进了大衣的口袋里，看着人道，“有事没事都不要来烦我，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话可比他转达给我的狠多了。”王杰希摘下墨镜，做出伤心的表情，“喻总，好歹我俩也是过命的交情，不用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吧。”
喻文州懒得跟他多说，抬腿就要走。
“诶诶，别走，真的送你。”王杰希忙不迭叫住人，“你要去城东郑家是不是？”
此言一出，喻文州住了脚步，眯起眼探究地看向他。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王杰希笑嘻嘻地，“上车我就告诉你。”
喻文州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人，望了眼空旷得一时半会打不到车的街道，只得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系好安全带啊。”王杰希叮嘱一句，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日常，“我之所以知道呢，是因为郑家的大哥也邀请了我。”
喻文州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侧过头去看人：“请你做什么？”
“问得好。”王杰希发动了汽车，“我也正想问问，商业聚会，请我做什么。”
喻文州一边整理手腕处的衣袖一边搭话：“那你也是够心大的，不知道人请你做什么，就敢单刀赴会？”
“谁说我是单刀赴会了？”王杰希一脸震惊，“你不是跟我一起去吗？”
“纠正一下你的措辞。”喻文州抬起眼来，皮笑肉不笑，“是我，和你，一起去，不是我和你一起去。”
“有什么区别吗？”王杰希勤学好问，十分认真地求教，“反正进门之后我就跟着你，人家问起来我就说我是你小弟。”
“……”喻文州的好脾气终于有了崩坏的迹象，“王杰希，你好歹也是个高级警司，能不能要点脸？”
王杰希对于被人识破身份这件事毫无芥蒂，趁着红绿灯的当口扭头对人粲然一笑。
“脸哪有你好用？喻总，生意场上那一套你比我业务熟练，我就全靠你了啊。”
靠个屁。
喻文州懒得搭理他，默默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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